第一封信
来自PRT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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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亲爱的朋友，
得到消息后，我迟迟无法下笔。
我想要表达我的悲伤、痛苦、愤怒、迷茫，我也想予以你迟到的劝慰。 - 可你说过的与没有说出的那些，我都明白。你怀着怎样的失望与决绝选择了放弃眼下的生活，我也明白。
我还有什么可写的呢？我能说的话，你一定也都知道。
我—— - 伦蒂尼姆市民唉......
- 海蒂坚持住，先生......眼下我的急救手段只有这些。
- 海蒂一开始会有点难熬，但还是能勉强走路的，如果萨卡兹再追上来，您也能逃掉。
- 伦蒂尼姆市民哈哈，谢谢您，女士......
- 伦蒂尼姆市民我不知道您究竟是谁，但我似乎见过您，想必您是戈尔丁女士志同道合的朋友吧。
- 海蒂......嗯。
- 伦蒂尼姆市民您是想去学校见她吗？可她已经不在了。
- 海蒂我知道。嗯，我早已知道这个消息。
- 海蒂请您先保存体力，我们尽快离开这里。那一队萨卡兹恐怕很快就会回头往这个方向搜查。
- 伦蒂尼姆市民现在逃掉了，然后呢？
- 海蒂......您还记得有一次您替戈尔丁送信，联系过一个制醇厂工人吗？
- 海蒂如果您实在无路可走了，就去找他，顺着他那里的线索往城外逃。
- 海蒂......我不能保证您的安全，这条情报线路本身已经失效了。但如果您真的在万不得已的时候选了这条路，也许最后能找到一部分自救军。
- 海蒂不，您也许会找到一些......类似于医生的人。
- 海蒂原本我想以她的信为契机，让她见见博士，见见凯尔希......
- 海蒂......总之，快走吧，留在这里的每分每秒都很危险。
- 伦蒂尼姆市民那您呢？
- 海蒂这一点不必担心，我有藏身的办法。
- 海蒂毕竟，我们雄伟的伦蒂尼姆里，如今萨卡兹没有兴致清扫的废墟与瓦砾堆可不少。
- 海蒂自救军还会回来的，总要有人留在这里继续为他们做准备。
- 伦蒂尼姆市民那真是太好啦，您知道自己前面该往哪里走，就别再冒着危险照顾我啦。
- 海蒂您这是——请别这么说，先生。
- 伦蒂尼姆市民我知道，城外是怪物的军队，从这里到城外是无数条可能遭遇萨卡兹的地下通道。
- 伦蒂尼姆市民而您刚刚将我救走的地方，那一堆砖瓦，是我的家......哈哈，我也只是想去看看已经不在的东西。
- 海蒂......
- 海蒂现在还没到灰心的时候呢。除了自救军，我还得到了一些消息。
- 海蒂城外虽然有萨卡兹的军队，但公爵们也正将兵力正式投入战场。障碍很快就会被扫清，被萨卡兹封锁的入城通道也会洞开......
- 伦蒂尼姆市民谢谢您。只是......
- 伦蒂尼姆市民您应该很了解戈尔丁女士吧。
- 伦蒂尼姆市民我只见过她几次，但我记得每次从她手中取信的时候，她都会温和地鼓励我，就像您刚刚那样。
- 伦蒂尼姆市民所以，这些日子我时不时就会想......
- 伦蒂尼姆市民她那样的人，为什么会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？
- 伦蒂尼姆市民女士，为什么？
- 海蒂......
- 伦蒂尼姆市民我拖着伤腿，已经走得有些累了。您能代我去那所学校找出一个答案吗？
- 茉莉安静点，里奥！
- 茉莉就算有那位中校先生的偏袒，学校也不再安全了！
- 茉莉——呃！
- 茉莉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？
- 茉莉就算只是一块落石砸下来，这间小小的教室也是抵挡不住的......
- 顽皮的孩子可是我不怕！轰隆隆，轰隆隆......我不怕他们！
- 茉莉住嘴，别再说了！戈尔丁女士她——
- 茉莉啊，您是......
- 海蒂你好，茉莉，我是戈尔丁的朋友。
- 茉莉我记得您，海蒂女士......但是，抱歉，请您出去吧。
- 海蒂等等，为什么？
- 茉莉如果您是想找戈尔丁女士，她最近并不在学校，我也不清楚她现在去了哪里避难。
- 茉莉我并不是针对您，只是，如您所见，现在人人自危，我不希望任何人给学校的孩子们招来危险。
- 海蒂......我吓到你了吗？你的样子很奇怪。
- 茉莉啊，有吗？......不，吓到我的不是您。
- 茉莉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，怎么能让人不担惊受怕呢？
- 茉莉我实在不知道，只有我一个人在，该如何保护这些孩子......
- 海蒂......抱歉，茉莉。
- 海蒂如果萨卡兹真的找上门来，你就直接告诉他们我在这里。
- 茉莉您真的被盯上了？！
- 海蒂请让我进去躲一会儿，可以吗？
- 茉莉我不知道......您遇到了什么？
- 海蒂我毕竟是戈尔丁的朋友。
- 茉莉......
- 茉莉......我想这所学校里是有地方可以藏身的。戈尔丁女士不希望我随便告诉外人，但您应该不算外人。
- 茉莉里奥，带海蒂女士去地下的“仓库”，好吗？
- 茉莉我留在这里等着，如果真有萨卡兹士兵冲进来，我......我会想办法应付。
- 海蒂......里奥，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？
- 顽皮的孩子你说吧。
- 海蒂地下的“仓库”，是个什么地方？
- 顽皮的孩子你去看了就知道了。
- 海蒂是与下水道连通的避难所吗？
- 顽皮的孩子......你到底是什么人？
- 海蒂教师戈尔丁的一位文学界的朋友，仅此而已。
- 海蒂不用太惊讶。毕竟，关于这所学校和她教的孩子们，我可是听她说了不少。
- 海蒂不过......茉莉真的没有告诉过你们，那里已经不安全了吗？
- 顽皮的孩子从没听说。我家，还有好几家人，都躲在那里呢。
- 海蒂......
- 海蒂（茉莉是真的对自救军的撤退不知情，还是......）
- 海蒂那么，最近这段时间，茉莉小姐的表现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？
- 顽皮的孩子奇怪？才没有，不许你说她坏话。
- 顽皮的孩子不过，她是有些我们搞不懂的地方。
- 顽皮的孩子她明明每天都在管东管西，一刻不停地唠叨，有天却突然跑过来说什么自己被萨卡兹抓起来关了好几天，还好我们没事。
- 顽皮的孩子那之后她就一直紧张兮兮的，就像做了个噩梦，被吓坏了。
- 海蒂......
- 海蒂（变形者。）
- 海蒂（原本我只是推测出，这里是自救军情报网泄露的节点之一，因此怀疑茉莉背叛，但现在......）
- 海蒂（如果变形者已经找上这里，那是否就连眼前的男孩，也可能是他的化形？）
- 海蒂（不，就算这里没有变形者的足迹，我也......还是会怀疑他们所有人。）
- 顽皮的孩子喂！你要去哪里？
- 顽皮的孩子你没听到茉莉小姐是怎么说的吗？去地下室，往楼下走。你走错了。
- 海蒂拜托你，里奥。
- 海蒂可以帮我个忙，让我一个人在学校里走走吗？你就回去告诉茉莉女士，我已经躲好了。
- 说完，海蒂谨慎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。
- 顽皮的孩子我不相信你。
- 顽皮的孩子......除非，你也帮我一个忙。
- 海蒂你想做什么？
- 顽皮的孩子我要打倒一个混蛋萨卡兹，但大家都不让我去。
- 顽皮的孩子哼，他凭什么那么凶！
- 顽皮的孩子那边巷子里好心的杰克叔叔，被那个萨卡兹打了，还被关起来了，关了好多天。
- 顽皮的孩子我都从窗户缝里看到了，杰克叔叔的手脚被摆成了这样。一直这么扭着肯定很难受，我要把他放出来。
- 海蒂......
- 孩子的眼神如此清澈诚恳，海蒂明白，如果他真的是变形者，没有必要对自己撒下这个谎。
- 但她有一瞬间宁可对方不是真正的、戈尔丁的学生，十一岁的男孩。
- 海蒂不行。去袭击一个萨卡兹，也只会招来后续一系列的麻烦。
- 海蒂而且......你说的那个杰克叔叔，应该是被打断了手脚放在那里，早就......咽气了。
- 海蒂我可以向你解释，萨卡兹究竟对平民犯下了怎样的暴行，我们又为什么要忍耐并保全自身，只是......
- 顽皮的孩子没意义。
- 顽皮的孩子你不去，那就算了。
- 海蒂......是的，这些解释没有意义。
- 顽皮的孩子我又不傻，我早就猜到了。
- 顽皮的孩子我只是心里好难受。杰克叔叔的样子，我忘不掉。
- 海蒂......
- 海蒂（如果戈尔丁在，她一定会为孩子们不得不看到这些而痛心。）
- 海蒂（但......她至少教会了孩子们在接触惨剧时保有痛觉。）
- 海蒂......里奥。
- 海蒂我其实是来......看看戈尔丁以前生活的地方的。
- 海蒂不用掩盖，我已经收到了她的死讯。
- 顽皮的孩子......
- 海蒂她不给你们上课的时候，会待在哪里？
- 顽皮的孩子呃，书店，有阳光的走廊......对了，她有一间办公室。
- 顽皮的孩子不过她不常待在办公室里，而且那间办公室总是锁着的，她在不在都会上锁。
- 海蒂嗯......是那边的那间吗？
- 顽皮的孩子她告诉过你？
- 海蒂她描述过很多次，透过合上的百叶窗缝隙能看到的景象。她说窗口有一根折断的灯柱，之前被萨卡兹毁掉的，没人敢去挪动它。
- 顽皮的孩子好吧。反正上了锁——
- 顽皮的孩子——有烟雾？！
- 海蒂这是哪里着火了吗？
- 顽皮的孩子不，不是，是信号。有萨卡兹跑到“仓库”附近了。
- 海蒂那是......
- 茉莉是的，这所学校底下一直是这样，莱托中校早就知道这一点。
- 茉莉有人？不，不可能，谁会到这种地方来？
- 茉莉只是很久以前，学校里学生很多的时候，我们会把无处堆放的杂物扔到地下。杂物自燃的情况，在学校历史上也出现过好几次了。
- 茉莉您闻到的烟味就是这么来的，我也是觉得空气有点不对，所以下来看看。
- 海蒂（她......在发抖。但她还是独自挡在了学生面前。）
- 海蒂（或许是我多虑了，她的确是无辜的。）
- 海蒂（......那些萨卡兹不太服从莱托中校，也不相信她说的话。）
- 海蒂（她刚刚偷瞄了一眼那边。其他人应该是躲在那个方向了。）
- 海蒂里奥，你现在能相信我吗？你想试试换一种方式打倒萨卡兹吗？
- 顽皮的孩子......你说吧。
- 海蒂我们试试把那些萨卡兹引开。
- 海蒂呼......
- 茉莉多谢您救了大家！
- 茉莉欸，您受伤了......
- 海蒂没关系，只是为了从瓦砾和废铁里快速爬过去，流了点血而已。还好，里奥没事。
- 海蒂......
- 茉莉......海蒂女士？！您为什么要举起手杖指着我？
- 海蒂不用太紧张，我只想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。如果你答对了，我就认为你是值得信任的。
- 海蒂克洛维希娅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？
- 茉莉欸？......您说的这个名字，我想不起来，抱歉......
- 海蒂没事了，茉莉，谢谢你。
- 海蒂抱歉，之前我说自己被盯梢，只是个试探你的谎言......
- 海蒂现在我相信，你依然如此真诚地爱着学校里的每一个孩子。
- 海蒂以及，你的确对这段时间发生的变化毫不知情。
- 茉莉这段时间......您说得对，我的确错过了很多事情。
- 海蒂听我说。过去在伦蒂尼姆地下活动的那些维多利亚人受到了重创，市民自救军的网络已经无法触及任何人。
- 海蒂而且，我来时没有发现有人盯梢，可是，这里真的出现了萨卡兹。
- 海蒂恐怕他们对这里怀疑已久，而莱托中校......话语不再那么有效力。
- 海蒂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，大家必须想办法转移到别的地方去。
- 茉莉可是我们要去哪里呢？
- 她徒劳地抬起头，向地下通道漆黑的混凝土壁顶望了一眼。
- 她同眼下困在城中的每一个伦蒂尼姆市民一样，同海蒂自己一样，举目茫然。
- 海蒂......请再坚持一会儿，茉莉。
- 海蒂有人对我说过，维多利亚人必须保卫自己的家园。
- 海蒂我相信她。相信我们这些人共同努力，也一定能筑造和平。
- 海蒂......哈哈，这么浅薄的说辞，戈尔丁听到的话，又该嘲笑我了。
- 她知道自己没有说服任何人。在一阵战车碾过街道的隆隆声里，二人都深深地低下头。
- 海蒂......我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，以及，取走她那里保存的，一些信件。
- 茉莉您已经知道她......
- 海蒂嗯。
- 战争的杂音淹没了所有言语。
- 茉莉走上来，微微踮起脚，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。
- 茉莉您去吧。
- 戈尔丁现在要绕过萨卡兹与公爵们的眼线传递情报，越来越危险了，是吗？
- 戈尔丁你的上一封回信还没有寄到我手上，你却先到了。
- 海蒂哈哈，是啊......你还是这么敏锐。
- 海蒂就好像我那封信里的内容都不必写了，你本人我也不必见了。
- 戈尔丁那我会失望的，海蒂。
- 戈尔丁除了告诉我外面的动向，各区自救军及支持者的状况......
- 戈尔丁除了这个时代无法逃避的虚荣与阴谋、威权与暴力，我们已经看不到别的东西了吗？
- 海蒂......怎么会呢。
- 戈尔丁那就稍微缓口气，休息一会儿吧。
- 戈尔丁孩子们正在街道上玩耍，这个时间，不会有人进到教室里找麻烦的。
- 海蒂......好。
- 海蒂......
- 海蒂我按照你提供的线索去找了，但还是没有罗丝的消息。
- 海蒂萨迪恩区的局势更紧张了，之后我必须回到那里。“罗德岛”，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？他们就快抵达伦蒂尼姆了......
- 海蒂......抱歉，我只是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些。
- 戈尔丁没事，你说吧，我明白你肩负的责任。
- 戈尔丁你曾经说，如果你出了事，也许需要我替你处理一部分情报，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......
- 海蒂不，不，戈尔丁，说些别的吧。
- 海蒂比如，你想去剧院吗？
- 戈尔丁这个时候？
- 海蒂以后。
- 海蒂等......这一切都结束，维多利亚迎来和平的时候。
- 海蒂我们既不是这虚假生活的演员，也不是费尽心思在夹缝中传递信息的作者。
- 海蒂我们只是普通的观众，只为戏剧本身的起承转合而动容，不必为舞台外的风声提心吊胆。
- 海蒂和以前一样，带上与剧中人相同的花束——我一直觉得，那些花束都很衬你。
- 戈尔丁......好啊，当然。
- 戈尔丁只是，这一切都结束，是什么时候呢？
- 戈尔丁......你为什么一直都在等待，又为什么能一直忍受等待呢？
- 海蒂......戈尔丁。
- 一封没有寄出的信，还放在落灰的桌上。
- “海蒂，我要如何让孩子们摆脱这个暴力的时代？我自己又要如何摆脱这个暴力的时代？”
- “我们这些无力的、手无寸铁的读书人啊。”
- “在这理性与人性崩塌的时代，我该做谁的追随者？”
- 以往喜欢开玩笑般用红笔写信的教师，在她的最后一封信里，平静地用朴素的黑墨水书写着她的绝望。
- 戈尔丁海蒂，有些时候，你的目光是那么长远。
- 戈尔丁我并非不相信你。我相信和平终会到来。
- 戈尔丁只是，当我也试着看向更长远的方向，我只会看到下一场战争将和平的假象碾碎。
- 戈尔丁你却好像总是能看见一颗遥远的星辰，一个绝不动摇的信念。
- 海蒂......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，戈尔丁。
- 海蒂我只是......追随着那位令人尊敬的修士。
- 海蒂是她给了我勇气。她就像是看过无数场战争，无数次毁灭......就像是确信这一切苦难都能被跨越。
- 戈尔丁嗯，你一直都是她的追随者。你能看见她的光芒。
- 戈尔丁但我看不见。
- 戈尔丁所以我想，我只好看着眼前，相信此刻。大多数人都是这样。
- 戈尔丁相信我们的一堂课和一出戏剧能教育那些孩子，相信为自救军所做的小小善行，总好过冷漠自私、无所作为。
- 戈尔丁我......想要相信当下的生活仍有价值，就像相信你一样。
- 海蒂......你可以相信我，戈尔丁。你可以把这些写在信里，让我替你记住。
- 戈尔丁那，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，你一定要赶来提醒我，好吗？
- 海蒂她早就......托信使给了我一把办公室的钥匙。
- 海蒂......
- 海蒂我没能赶上。
- 桌边的手提箱里还放着许多剪报与信件，只是剩余的那些，海蒂无需阅读，因为都是由自己寄出的。
- 她来这里，是为了寻回自己过去数年流露的真实心声。
- 她也曾对戈尔丁说过同样的话：如果我忘记了自己在信中写下的恸哭与怒吼，请你提醒我。
- 萨卡兹巡逻战士A今天那几个，抓到了？
- 萨卡兹巡逻战士B放过了。
- 萨卡兹巡逻战士B反正过不了多久，他们谁都逃不了。
- 萨卡兹巡逻战士A哈，你说得对，谁都逃不了。这些可怜虫根本没见过什么叫战争。
- 萨卡兹巡逻战士A——那是什么？
- 负责夜间巡逻的两名萨卡兹战士抬起头。
- 从已成废墟的高楼顶上，纸片飘摇落下。
- 萨卡兹巡逻战士B写了不少字。
- 萨卡兹巡逻战士A每一张上面的字一样吗？
- 萨卡兹巡逻战士B不一样。
- 萨卡兹巡逻战士A那就无所谓。有人在扔废纸罢了。
- 萨卡兹将手中的信纸扔下，随意踩了两脚。
- 海蒂......
- 茉莉您把这些信都扔掉，多可惜啊......多危险啊。
- 海蒂没关系，我们通信一向不留落款。
- 海蒂而且，那只是我写给戈尔丁的信......一些随笔而已。
- 海蒂她总是开玩笑地跟我说，既然我这一生都要用三流小说家的身份，来掩护自己收集情报的工作......
- 海蒂那我想要得到自己应有的名声，恐怕就要等到死后，这些私人信件得以公开的时候了。
- 海蒂现在这样......又怎么不是一种公开呢？
- 海蒂我理解她的选择，理解她无法承受的这个时代，是如何充斥着失望、背离与仇恨。
- 海蒂不愿再起身的受伤战友，不得不彼此猜忌的朋友，在人生里最先品尝到痛苦与敌意的孩子。
- 海蒂这样的故事是如何无处不在，又无法言说。
- 惆怅，悲哀，愤怒，厌恨，尖锐的批判与讽刺，满怀眷恋的描绘与追忆。
- 她忍耐的一切，她等待的一切。
- 信纸铺陈在黑暗的街道上。
- 她无声地对这座城市发出怒吼。
- 但她自己也很清楚，没有人会从满是机油的街道上拾起它们，分辨字迹。
- 四下一片寂静，伦蒂尼姆给予她的唯一回声，是不远处军工厂日夜不息的轰鸣。
- 海蒂......而我所搬弄的文字，又是多么无力。
- 海蒂再也不会有回信了。
- 茉莉可是，我还是感到有些可惜......
- 茉莉戈尔丁女士给孩子们排演戏剧的时候，常常提到您在信中对剧本提出的建议，它们都很切中要害。
- 茉莉海蒂女士，您......以后还会写下这样属于您自己的思绪吗？
- 海蒂......
- 所有的纸片都落回地面。
- 亲爱的朋友，
你总说，写得不好的作品，撕掉也没关系。既然如此，你一定会认同我将旧信扔掉的举动吧。
我明白过来，我所无条件相信并追随的远大理想，并不是那样水到渠成，会在她的见证下定然实现。 - 而我过去在信中追随她足迹而发出的呼告，也并不是对当下生活的全部回答。
这一切痛苦的新生，从迷茫与失落中来，从我的自问当中来。我想，自己不应该只是追随者。
这是......我给你写的第一封信。以我有限的见识，短暂而脆弱的生命，我想与他人一起往前走，或许有时成为引领者。 - 我多么希望，批判我的不是残酷的当下，而是你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