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洒落之前
来自PRTS
< 车尔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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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情模拟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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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“还有力气吗?我们再绕着夕照区走一圈?”
- “......”
- “哈哈,终于承认体力不如我了?”
- “太阳快落山了,夜里的风......很冷。”
- 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”
- 眼前的人虚弱地笑着,那张苍白的脸却被夕阳镀成金色。
- “可我就是要一直走到太阳落山,从清晨走到黄昏。”
- “我要把养育了我二十年,也圈禁了我二十年的这方天地的样子,深深烙在心里......”
- “在我还能唾弃它、讴歌它、憎恨它、眷恋它的时候。”
- “因为我知道,无论是我,还是我的音乐,都再也不可能走出这小小的夕照区了。”
- “答应我,别像我一样,别在这件事上输给我......好吗?”
- 格特鲁德你来了。
- 格特鲁德你眼圈红红的。刚经过夕照厅?
- 车尔尼......
- 格特鲁德节哀。
- 车尔尼多谢关心,斯特罗洛——抱歉,是格特鲁德。
- 格特鲁德没关系,本来也没几个人知道我这些小小的偏好。
- 格特鲁德就连侍从们也不习惯对他们的领主以名相称。说到底,时间太短,我和这座城市、这座高塔相互都还谈不上熟悉。
- 格特鲁德话又说回来,我倒是给你添麻烦了。今天所有人都在忙,只好让你到高庭区来一趟......给,你的药。
- 车尔尼多谢。
- 格特鲁德高塔的守卫没为难你吧?
- 车尔尼打算为难,不过在看到你的字条之后就嘟囔着“大逆不道”之类的话,退到一边去了。
- 格特鲁德你看,这座高塔跟我可不光是不熟悉,我和它还有的斗呢。
- 格特鲁德再说,《晨暮》的曲谱署着车尔尼的名字传出了维谢海姆,这不比一个两个感染者踏入高庭区大逆不道多了。别太在意。
- 车尔尼(苦笑)在意?平民和感染者,我都不是第一天当......反而是像你这样的贵族实在是太少了。我得再次谢谢你。
- 格特鲁德别忙着谢我,我也不光是叫你来拿药这么简单,还想请你帮我个忙。
- 车尔尼只要是我能办到的,你尽管说。
- 格特鲁德我希望你能在我哥哥的葬礼上为他演奏一曲《晨暮》。
- 格特鲁德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,不光是得把长笛和大提琴的二重奏改成钢琴独奏的问题......
- 车尔尼......
- 格特鲁德我明白,他和你素昧平生,唯一的关系只有领主与领民。
- 格特鲁德但他......怎么说呢,他不是我父亲那样的铁腕领主,他是个摇摆不定的人。
- 格特鲁德不客气地说,很软弱。
- 格特鲁德但也因为软弱到几乎一无是处,相比父亲,他也无害得多,无论是对我,还是对他的领民——
- 车尔尼格特鲁德。
- 格特鲁德怎么?
- 车尔尼不用这么故意刻薄地形容他。我知道失去重要之人的感受。
- 车尔尼我刚刚还去看了老师。她和你现在一样,一聊起自己的女儿就没什么好话,说她倔强,说她不听话,说她没福分......
- 车尔尼可说到最后,她总会泣不成声。
- 车尔尼脆弱就是脆弱,假装责备逝者也掩盖不了什么。
- 格特鲁德......
- 车尔尼但我也得直说,伯爵的葬礼想必会有很多贵族出席。你做事又总是一石二羽,我猜......
- 格特鲁德没错,你的赞助人会邀请很多音乐评论家。
- 格特鲁德你的名声确实已经打响,但还不够......我直说吧,还差得远。我们必须抓住每一次能让你扬名的机会。
- 车尔尼就算是你哥哥的葬礼?
- 车尔尼如果这是一场私人悼念,我会很乐意奏响《晨暮》,但在那些趾高气扬的贵族,和眼高于顶的评论家面前......
- 车尔尼你才是那个需要被安慰的人,格特鲁德。他们不是。
- 格特鲁德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。你对音乐永远是纯粹的,但我不是你。
- 格特鲁德你觉得无关紧要的东西,钱、名望、人脉......我不能不管。艺术家可以做到绝对的纯粹,但赞助人不行。
- 车尔尼格特鲁德......
- 格特鲁德再想想吧,好吗?
- 乌尔苏拉先生,吃饭啦!
- 乌尔苏拉先生——
- 车尔尼乌尔苏拉,我知道了,别这么大嗓门。
- 车尔尼......你一直等着我?
- 乌尔苏拉是啊。
- 乌尔苏拉先生,出什么事了?你心情才好起来没两天......
- 车尔尼格特鲁德那边......来了一个请求,希望我在她兄长的葬礼上演奏《晨暮》。
- 乌尔苏拉这有什么好犹豫的,她不是你的赞助人吗?
- 车尔尼......那可是一位贵族的公开葬礼啊,乌尔苏拉。
- 车尔尼对我而言,演奏《晨暮》......就好像撕开自己的外壳,把最脆弱的那部分......展现给别人,期待他们的理解,期待他们的共鸣。
- 车尔尼假如是为你、为格特鲁德,甚至为夕照区的随便哪位邻居奏响这首乐曲,我都心甘情愿。我知道你们会理解我。
- 车尔尼但那些贵族,那些评论家......他们能理解什么?技法的巧妙,还是像我看到过的一篇评价《晨暮》的奇文......
- 车尔尼“作者卑微身份和音乐野心反差强烈到不成正比”?
- 车尔尼我为什么要在那些人面前把自己的脆弱公之于众?就为了名声?为了钱?
- 乌尔苏拉唉,先生,你先消消气,咱们先吃饭,好不好?
- 格特鲁德残党的活动报告、私人武装的集结点......唉,我的好哥哥啊。
- 拉赫曼斯特罗洛女士——
- 拉赫曼您在做什么?那些——那些不是重要的机密文件吗?
- 格特鲁德所以更应该去壁炉里待着。
- 格特鲁德还有你,拉赫曼,“术师先生”把你派到维谢海姆来已经好几年了吧。
- 拉赫曼......您?!
- 格特鲁德别担心,“术师先生”以前是我父亲的上线,后来是我哥哥的上线,现在则是我的。我并未打算改变这一点。
- 拉赫曼......感谢您的宽容,斯——不,格特鲁德女士。
- 格特鲁德在下一步动作之前,我们还得把葬礼办好。你觉得还缺什么?
- 拉赫曼您明知故问了。
- 拉赫曼能出席一位伯爵的葬礼,您邀请的评论家们都受宠若惊。但假如乐师本人不到场......
- 格特鲁德哈,是啊。
- 格特鲁德他是个傻瓜,傻到对唾手可得的名利不屑一顾。
- 格特鲁德也正因为他是个傻瓜,《晨暮》的作者才是想着范妮的他,而不是想着亲爱的哥哥的我。
- 拉赫曼假如您真想把这种重情的人牢牢控制在自己掌心,或许您应该在私人关系上更进一步......
- 格特鲁德......
- 格特鲁德别出馊主意了,他对我没那个意思。让他觉得我是个慷慨的赞助人,是他好友中最值得依靠的那个,这就够了。
- 拉赫曼可这样一来......
- 格特鲁德你觉得万一他不来,我的努力就全白费了,对吗?
- 格特鲁德他会来的。
- 拉赫曼您留了后手?
- 格特鲁德哪有什么后手,只是了解他罢了。
- 格特鲁德或者说,他只是太纯粹了,纯粹到稍微打打交道,就能一眼把他望到底。
- 乌尔苏拉什么叫“在那之前你吃饭都是不等我的”,咱一向是等着先生吃饭的好吧。
- 车尔尼我可还记着呢,有一次范妮找我,说是我把对位法习题做错了,我放下碗就冲了出去,在老师家和范妮一直吵到深夜......
- 车尔尼结果饿着肚子回家时,桌子上干干净净,什么都没有。
- 乌尔苏拉咱也没想到那天她们正好揭不开锅。再说,咱还不是连夜做了饭给范妮家送过去了。
- 车尔尼......范妮还烫了舌头。
- 乌尔苏拉还说人家,你自己不也差点把烤土豆掉到地上。
- 乌尔苏拉土豆汤还温着,再来一碗吧。
- 车尔尼嗯。
- 乌尔苏拉谁呀?门没锁,进来吧。
- 乌尔苏拉欢迎欢迎!
- 小吃摊主乌尔苏拉大姐,你们家现在可好找多了。
- 乌尔苏拉这不是先生争气嘛。
- 小吃摊主哈哈,他可不光替自己争了口气!
- 小吃摊主祝贺你们搬了新家,也祝贺车尔尼,以前还是个小鬼,转眼间就成了大人物,办了件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!
- 小吃摊主啧啧,这房间真敞亮......这是什么,浴缸?
- 小吃摊主我可好多年没见过这东西啦。大姐,这东西用起来怎么样?
- 乌尔苏拉这还用问?以前一到阴雨天,我就觉得骨头缝里发痒,难受得不行。多亏了先生,现在到浴缸里泡一泡,整个人就好多啦!
- 小吃摊主你瞧瞧,车尔尼,乌尔苏拉大姐的日子好起来啦,这可都是你的功劳!
- 车尔尼嗯......嗯。
- 小吃摊主给你!这可是高庭区的老爷都喜欢的好酒,为了从那个开咖啡店的家伙那里搞到手,我可花了一番心思。
- 乌尔苏拉你可太客气啦。我们正好吃饭,留下来一起吃?
- 小吃摊主不用。
- 小吃摊主前天突然来了一帮人,说是来“探寻大作曲家车尔尼出身地”。
- 小吃摊主正巧我一边拉手风琴一边吆喝,油煎酸渍卷心菜摊子可算开张了一回。万一以后还有这样的生意,我可不能放过。
- 乌尔苏拉也好,你快去忙吧!
- 乌尔苏拉先生,刚刚怎么啦,别人来祝贺你,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?
- 车尔尼我前一阵子给人家添了不小的麻烦,所以就......稍微有点尴尬。
- 乌尔苏拉添麻烦?哦,你说吵架那事啊。
- 车尔尼咳。
- 乌尔苏拉早都过去啦。你去跟他道了歉,他也说了,你是关心则乱,他根本没放在心上。
- 车尔尼这个......
- 乌尔苏拉先生你不怎么会说话,夕照区哪个人不知道这件事?
- 乌尔苏拉不过咱也得说,你确实太急躁了。
- 乌尔苏拉范妮小姐吃东西尝不出味道,她病得糊涂了,才以为是别人嫌弃自己,可你怎么也跟着一点就着?
- 乌尔苏拉跑到小吃摊的时候咱都吓着啦,头一次见你发那么大的火——
- 车尔尼......
- 乌尔苏拉......
- 乌尔苏拉......是咱不好了。先吃饭,先吃饭。
- 车尔尼乌尔苏拉。
- 乌尔苏拉先生,怎么啦?
- 车尔尼你说,我要是去了那场葬礼,像大叔刚刚说的那种生意......会多起来吗?
- 车尔尼假如我把自己的脆弱撕开,给那些丝毫不关心我们命运的人看,让他们品头论足,夕照区......就能多几间带浴缸的房子吗?
- 乌尔苏拉先生......
- 车尔尼不,不对。音乐不该是这样的,至少我的音乐不该是这样的。
- 车尔尼可......
- “因为我知道,无论是我,还是我的音乐,都再也不可能走出这小小的夕照区了。”
- “答应我,别像我一样,别在这件事上输给我......好吗?”
- 车尔尼......
- 乌尔苏拉先生,你去哪里?
- 车尔尼去找格特鲁德。
- 车尔尼早一点答应她的邀请,我也能早一点开始把《晨暮》改成钢琴独奏曲。
- 时间过得飞快。
- 上一任斯特罗洛伯爵的葬礼已经进行了一半,演奏即将开始。
- 车尔尼抬头望向远方,看见的是高庭区高耸的建筑,但他想起的是那个陪着范妮一遍又一遍地路过夕照厅的下午。
- 他向人群浅浅鞠了一躬,坐下,开始演奏。
- 刻薄的贵族居然让一个感染者在葬礼上奏乐?
- 尖酸的贵族怕不是借着哥哥死了的机会,想多卖几张唱片呢。
- 饶舌的评论家钢琴独奏?我很怀疑他能否用一架钢琴就将长笛与大提琴的气质同时表现出来。
- 沉默的评论家......
- 音乐家的耳朵很灵敏。他听见了所有那些他尚未真正开始演奏,就已充斥着恶意的声音。
- 他懊悔地咬住舌头,但演奏已经开始了。
- 他已经听见了一切,但他必须让自己什么都听不见。
- 旋律在广场上缓缓流淌,那些嘈杂并未平息,却也在同时渐渐离他而去。
- 晨暮。
- 清晨与黄昏。
- 如果说长笛清澈、明亮、宽广,如同山顶一览无余的日出,那么,钢琴演奏的朝阳,从一开始就被一层薄雾笼罩着。
- 阳光一视同仁地洒向大地,不因干渴而收敛片刻,也不因云翳而强烈分毫。
- 清晨的丝丝寒意,甚至让人从中感受到某种无情。
- 沉默的评论家......很大胆的处理。
- 饶舌的评论家我还是觉得不大对。这真的能叫朝阳吗?这样的朝阳,究竟能照亮什么?
- 沉默的评论家或许什么都不能照亮。
- 刻薄的贵族他还挺投入的。
- 尖酸的贵族在这么多贵族面前演奏,他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一次了,不抓紧机会怎么行。
- 尖酸的贵族不过要我说,斯特罗洛——不是人群里进进出出那位,是棺材里躺着的那个,他也真是倒霉。
- 尖酸的贵族在父亲的阴影里活了那么多年,刚上台掌权没多久,就因为一场急病去世了,葬礼上奏乐的还是个感染者。
- 清晨与黄昏。
- 即使在低音区盘桓再久,击锤也不可能像琴弓那样,用残阳血般沉郁的猩红震动听者的心弦。
- 因此,他选择演奏一个看似再寻常不过的夕照。
- 太阳要落下去了,我们该睡了。
- 短促的呼吸声,床铺的气味,天花板上的橘红,深蓝色天幕中隐现的碎星。
- 彻底转黑的夜将逝者紧紧拥抱,苟延残喘的光亮仍不肯就此离去,而音乐家将这一切弃之不顾,演奏明暗交接处那一抹颤抖的青绿。
- 激烈而平静、深刻而无谓,再寻常不过的生离死别。
- 尖酸的贵族斯特罗洛伯爵,真的是......唉。
- 尖酸的贵族畏畏缩缩的家伙,说一句话要赔好几个笑,就算继承了爵位之后也是。
- 尖酸的贵族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,他备错了礼品,我把他好好嘲笑了一番......可现在,就好像他还在我眼前笑似的。
- 尖酸的贵族我不该那么做,真的——
- 刻薄的贵族......嘘。
- 尖酸的贵族(吸鼻子)
- 清晨与黄昏。
- 旭日一路爬升,直到最高的那个点,高到令人几乎不敢呼吸,然后缓缓下落,直到夕阳沉沉,没入大地。
- 和太阳相比,我们还太渺小,还太脆弱,我们的喜怒哀乐弥足珍贵,却又微不足道。
- 假如我们能在尘世驻留得长些,再长些,是否就能看见疼痛被消解,皱纹被抚平,失去的爱在东升的夕阳和西沉的朝日间变得年轻?
- 但我们只是囿于时间的渺小生物,我们终将离别。
- 一场娓娓道来的离别。
- 在场的所有人......
-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黄昏的风里。
- 直到风将音符吹出维谢海姆,吹向看不见的远方,窃窃私语声才重新响了起来。
- 相比音乐开始前,这些私语显得严肃而收敛,其间夹杂着低回的啜泣声。
- 刻薄的贵族......你知道我想起谁了吗?我想起我叔叔了。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,脾气很坏,和我也没太多交集,后来人也糊涂了。
- 刻薄的贵族他去世前有一次,我去拜访他,正巧撞见他在花园里烧东西。纸灰被风卷起,好像一场从地面下到天上的灰色的雪。
- 尖酸的贵族车尔尼,车尔尼......
- 尖酸的贵族人的命运真的毫无公平可言,他怎么会出生在这个地方,怎么偏偏会是个感染者?
- 沉默的评论家你不说话了。
- 饶舌的评论家(吸鼻子)我......唉......我还能说什么?我还配说什么?
- 饶舌的评论家等我回去,等我平静下来,我会写一篇温和的批评。你知道,那是我最高的赞赏。但现在——
- 饶舌的评论家(深呼吸)
- 饶舌的评论家说点别的,你看见埃德先生了吗?他是斯特罗洛女士这次请来的最德高望重的评论家,可我一直没看见他。
- 沉默的评论家斯特罗洛女士刚才就在葬礼现场找他了。
- 饶舌的评论家刚才?车尔尼先生奏乐的时候?
- 沉默的评论家嗯。
- 车尔尼缓缓吐出一口郁结已久的气。
- 他的耳朵很灵敏。他听见了一切,那些被成见所困,同时也被艺术......被自己的脆弱打动的声音。
-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,无意间瞟到了格特鲁德的身影。
- 格特鲁德埃德先生,您在夕照区的小巷子里迷了路,没出事真是万幸。
- 德高望重的评论家劳您大驾把我从那里带出来,甚至让您错过了车尔尼先生的演奏,我有责任。
- 格特鲁德瞧您说的。即使在那里,我们不也听见了吗?多美的音乐啊。
- 格特鲁德在转过头之前忘了隐去脸上公式化的微笑,忘了换上满脸的哀戚,就那么和车尔尼视线相接。
- 当她发觉音乐家通红的眼眶与自己的表情多不相称时,她才意识到,自己犯了个大错误。
- 但愿挽回还来得及,她这么想着,维持着脸上的笑容,抛下身边的评论家,快步走上前去。
- 正如她所料,车尔尼也朝自己迎面走来。
- 饶舌的评论家车尔尼怎么回事,他没向观众致意,反而直接朝斯特罗洛女士走去了?
- 饶舌的评论家......也对,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。
- 车尔尼......
- 格特鲁德......
- 车尔尼这就是......你对你哥哥的追悼?
- 格特鲁德......艺术家可以做到绝对的纯粹,但赞助人不行。
- 夕阳西斜,两人都刻意没再去看对方的脸。
- 格特鲁德别这样。
- 车尔尼......那好,现在轮到你悼念他了。
- 车尔尼快步离开夕照区的广场,没有致意,没有停留,没有看任何人。
- 乌尔苏拉先生,你的信。
- 车尔尼谁寄来的?
- 乌尔苏拉......斯特罗洛伯爵。
- 乌尔苏拉你们已经一个月没再联系了,会不会......
- 车尔尼邀请函......和亲笔信?
- 车尔尼还想邀请我第二次吗,格特鲁德......斯特罗洛女士?
- 车尔尼算了,先看看她写了什么吧。
- 车尔尼寒暄,问候......无聊透顶。
- 车尔尼等等,她在结尾说......
- “我不会为了那场葬礼道歉,也不为我从未哀悼自己的哥哥道歉。我为欺骗你而道歉。”
- “你敢相信吗,事后,我发现自己只办成了一件事。”
- “让一位感染者在斯特罗洛伯爵的葬礼上演奏一曲,给我亲爱的斯特罗洛家族送上了......‘最诚挚的祝福’。真可笑,不是吗?”
- “......我居然又随手写下了这么冒犯的话。”
- “看来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。”
- “抱歉。”
- 车尔尼格特鲁德,你这个......
- 车尔尼......
- 车尔尼邀请函......也不是她自己的,而是......巡演?
- 乌尔苏拉巡演?
- 车尔尼那场葬礼之后,许多评论家和贵族想让我去他们的城市演出,于是她干脆策划了一个“巡演”......
- 车尔尼“艺术家可以做到绝对的纯粹,但赞助人不行”,是这样吗?
- 车尔尼......唉。
- 车尔尼乌尔苏拉,关于巡演,你怎么想?
- 乌尔苏拉感染者的巡演......咱想象不到是什么样的,但肯定不轻松。
- 车尔尼何止是不轻松。大概就和珍奇动物展览差不多......
- 车尔尼但我必须去。
- 乌尔苏拉为什么?
- 车尔尼我只是相信自己的琴声,感染者的琴声......能够跨越最遥远的隔阂,走入那些贵族的心中。
- 车尔尼就算没有报酬,就算像个珍奇动物一样被那些人围观,只要兽笼中还有一架钢琴......
- 车尔尼就算只有一根铁棍,能让我敲响铁笼,我就心甘情愿。
- 如同车尔尼所料,感染者音乐家的巡演就如同珍奇动物展览一样。
- 就像现在,在巡演的最后一站......
- 为了让他这个感染者能用自己的双脚走向演奏会场,街道被清空,没人愿意和感染者走在一起,除了一个不耐烦的看守。
- 忽然,他听见几丝极细、极熟悉的乐音,从路旁的花园中传来。
- 车尔尼《晨暮》?!
- 冷漠的贵族别停下,赶紧走!
- 车尔尼先生,那边的花园......
- 冷漠的贵族那是侯爵大人的家族墓地!快走快走!
- 车尔尼迈开脚步,同时仰头看向天空。
- 城市阴翳的天空几乎不辨明暗,巡演以来极不规律的作息也让他昼夜颠倒,随时都想沉沉睡去。
- 他已经快没力气了。
- 但他还要支着这具染病的身躯,再绕着这方名为生活的巨大的天地,一圈又一圈地走下去。
- 他将唾弃,将讴歌,将憎恨,将眷恋......
- 从清晨,直到黄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