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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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情模拟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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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传闻得道仙人隐于密林深处。其人有神术，所到之处，云雾起，从旦至暮。
- 云中之事，虚虚实实，真伪难辨。
- 唯求真之本心，可引路。
- 禾生呼......呼......雾越来越浓了。
- 禾生这个地方好眼熟，刚刚是不是走过这条路？
- 禾生无人机还是没有信号，而且这里连个能问路的人都没有......
- 禾生啊，山里的小朋友？你好......
- 禾生等等，我只是想问路——
- 禾生小朋友，我不追你，别跑了。山中大雾，容易遇到危险。
- 山中小童......
- 禾生......是在让我跟上她吗？
- 禾生这里......是我上山的路。原来我转了半天，都没离开这里多远......
- 山中小童......
- 禾生啊，你好。
- 山中小童你，快下山，沿着这条路往下走就行了。
- 禾生我不是要下山。小朋友，我听说这座山中有一片密林，林子里有一片耕地，你知道这地方在哪里吗？山中雾气不散，实在难以辨别道路。
- 山中小童......
- 山中小童我可没见过你说的地方。你肯定是听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传闻吧，唉，游客都这样。
- 禾生不是传闻......不仅仅是。对了，我还有那片耕地的照片，你看看，是不是见过？
- 山中小童没见过。别什么都信，听我一句劝，天黑前离开吧。
- 禾生你都没仔细看......不过确实，拍照的时候你可能都还没有出生，问你不合适。不打扰了，我自己继续找找。
- 山中小童要真有这样的地方，你不觉得可疑？不通水电，杳无人烟，谁会住在那种地方？不可细想啊——
- 禾生那小朋友，你早些回去，天色渐晚，注意安全。
- 山中小童唉，你还是要往山里走......你这人，听不明白话呀。
- 禾生住在那里的并不是怪人，是一位经验丰富的......咦，人呢？
- 禾生又起雾了。
- 禾生气象数据说，这里一年中起雾的天数占全年的百分之九十。没时间等雾散了，再碰碰运气吧。
- 禾生无人机......还是没有信号。能见度也变得更低了，好诡异，不会真的像那小童说的......
- 禾生哈哈，相信科学，相信科学。
- 禾生呃，这条路......刚才有吗？
- 禾生这里是......什么地方？我还在刚才的半山腰吗？嘶——好冷。
- 禾生等等，这片林子——
- 禾生植被分布和地形，与照片里的林子如出一辙。那前面那片空地一定是——
- 禾生就是这片田——！
- 泛起薄雾的密林里有一片被开垦过的田地。田地边缘孤零零种着几株大豆，还有零星一些杂草，附近很大一块范围内都没有积雪覆盖。
- 禾生立刻蹲下来，掏出天师仪测量起那几株大豆的各项数据，而后与自己不成功的那一批对比了一番。
- 末位豆荚的高度完美，且长在背阴的山坡上，植株又耐寒，就是那位老前辈的作品没错了。
- 禾生激动地跳起来，目光越过田地，找到了在这雾中的唯一一座小木屋。他不假思索地朝那若隐若现的轮廓跑了过去......
- 跑过去......
- 脚步开始迟疑，再试着走过去......
- 禾生......咦？瓦罐、松树盆景、锄头。
- 禾生啊，又来了，瓦罐、松树盆景、锄头。一步，两步，三步，瓦罐、松树盆景、锄头。
- 禾生我这不是完全没往前走吗！怎么回事，和屋子的距离根本没缩短啊......
- 禾生往那边绕道试试......
- 禾生......
- 禾生奇怪，从树上跳过去呢？
- 禾生唔哇啊啊啊——
- 禾生试了半天，也走不到那间看似近在眼前的木屋。他垂头丧气地在田边坐了一会儿，看田里的杂草扎眼，顺手清理了一番。
- 禾生呼......这下看着舒服了。好潮湿的天气，手都快粘在锄头上了。
- 禾生唉，我就是闲不住。仔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对......
- 山中小童咳咳。
- 禾生小朋友，又是你？这么晚不回家，爸爸妈妈不着急吗？
- 山中小童你来求仙问道的话，可来错地方了，还是别白费功夫了。
- 禾生......
- 禾生啊——你其实认识那位老前辈！
- 禾生我不是来求仙，大概算是来问道的吧。他是我的一位未曾谋面的农业天师老前辈，我有重要的事需要向他请教......
- 禾生真的非常重要，困扰了我很久。
- 山中小童他没几年可回不来。
- 禾生嗯......
- 禾生那你为什么急着赶我走？现在想起来，刚才在半山腰，你就急着让我离开......
- 山中小童我可没有！我、我只是不想看你白跑一趟！
- 禾生白跑一趟？老前辈的实验成果都在这里呢。
- 禾生老前辈让你带什么话？
- 山中小童你......倒是没看起来那么笨嘛。
- 山中小童好吧，他让你......呃......
- 禾生嗯？
- 山中小童就是，那个——
- 小童努力用手比划着圆圈，从田地一直指向山下。
- 山中小童所求者一如既往，你应当明白了吧？
- 禾生（田地，画圈，一如既往。）
- 禾生这篇论文的作者......去云游四海了？！......那有谁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？
- 不悦的农业天师哈哈，你想联系他？你可不知道这位前辈，当年就嫌弃我们“尘世聒噪”。真辛苦他忍到完成这篇论文，才远走高飞！
- 不悦的农业天师从此他就杳无音讯，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。
- 不悦的农业天师怎么，是你的哪个课题？非他不可吗？
- 禾生嗯。我想培养能机收又喜阴耐寒的“高荚位二号”，但现在怎么都达不到理想数据，已经卡了半年了......
- 禾生一定有我还没有注意到的地方。
- 不悦的农业天师倒是有个不寻常的路子可以试试。你去查资料库......
- 禾生农业新闻我都查了一遍，并没有看到和这位老前辈相关的。
- 不悦的农业天师不，我是说，查一查各地的神秘奇闻，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——
- 禾生呃，浓茶虽苦但提神，当药喝了吧。
- 禾生呼——继续。这么多奇闻轶事，眼睛都看花了......看到哪一行了？
- 禾生《水怪打水仗事件》《七彩祥云竟少了一彩》《枯井中的炒面味》......都毫不相关啊。
- 禾生《会唱戏的云兽》？发给小满看看。
- 禾生《雾中指点迷津的仙人》......出现的日期倒是在那篇论文发布后不久。
- 禾生等等，这个现场照片！
- 禾生凑到屏幕前，将远距离拍摄的照片放到最大，研究着图片中央的那一片田地。
- 透过云雾隐约可见地里生长的作物，禾生仔细地辨别着它们，眼睛越睁越大。
- 禾生老、老师！我......
- 雾中指点迷津的仙人。
- 传闻源自有人发现某个山头被不散的祥云笼罩。
- 无人得见仙人真容，走入迷雾却得其指点迷津，答疑解惑。
- 真真假假，虚虚实实，仙人点化，醍醐灌顶。
- 禾生仙人点化......难怪。
- 禾生（田地，画圈，一如既往。）
- 禾生这下我完全明白了！
- ？？？你说你把我的话传到了？
- 山中小童传、传到了呀。
- ？？？你清清楚楚说了，让他滚？
- 山中小童差不多的意思吧哈哈......
- ？？？那他怎么还在！他还大模大样在我田里犁起地来了！
- 山中小童......看他用来犁地的那便携小机器，还有他衣服上的银色纹样，他和仙人您一样，也是从天师府来的吧？
- “仙人”哼。
- 山中小童您早就看出来了。那人似乎需要您为他答疑解惑。
- 山中小童他很有礼貌，所以我也以礼相待，就用手这样打着圈，礼貌地示意他滚走......啊，难道他把我的手势，理解成了您叫他犁地？
- “仙人”我......！
- “仙人”你听好，这次你一个字都不许改，如此这般对他说——
- 你的课题关我屁事！
自己的研究自己不会动脑子啊？
没脑子就去吃点核桃补脑！滚！
——前农业天师（《大豆高产技术新方向展望》作者） - 山中小童......
- 禾生你来了？糟糕，都......这么晚了？！
- 禾生局促地擦了擦汗。乍一看到那小童，他才惊觉，他犁地犁得过分投入了，却还没有想出老前辈的这番点化背后的真意。
- 此时他就像个忘了做作业被老师抓包的好学生，恨不得钻进天师仪里。
- 山中小童咳咳......仙人说......
- 山中小童你的课题关他......那个......
- 禾生课题？老前辈果然知道我为何而来。然而，刚才的指点，我没有很好地参悟。
- 禾生我知道研究不是为了干活而干活，我需要想得更深入。
- 山中小童（“你的课题关我屁事”“没脑子就去吃点核桃补脑”，这种话要怎么说出口啊？！）
- 山中小童他说，人贵自立。那个......还有，别光待在田间，是时候离开，去补充点营养了。
- 禾生营养。
- 山中小童不是不是，关键是前半句，离开。
- 禾生离开，去补充营养。
- 禾生哦——这下我确实想明白了，我这就动身！
- 山中小童什么？你真走？你这就走了？
- 禾生嗯，事不宜迟，现在就出发！
- 夜幕与云雾一道笼罩着山头，密林中静谧无声，直到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
- 水受到搅动发出的声响，还有泼洒水的声音，伴随着一股异味在云雾中弥散开来。
- 山中小童唔......（嗅嗅、嗅嗅）......呃......
- 山中小童什么声音......什么气味......
- 山中小童这是......啊啊啊啊！！！啊啊啊啊啊！！！
- 山中小童那个人......那个小伙子，他挑了水回来了，溶解了包肥料，正在施肥啊！
- 山中小童怎么回事......啊，难道是我说的，营养？
- “仙人”什么营养？
- 山中小童不不不，没什么。
- 山中小童总之，可能有一点点怪我......您、您准备怎么骂他？这次我一定，保证，一字不差地转达。
- “仙人”......也罢，你一个字都无须对他说，把这个给他。
- 山中小童这是您田里的......
- 禾生早上好，辛苦你又跑一趟，这次老前辈有什么指示呢？
- 禾生这是......三颗大豆种子？
- 禾生看看地里的大豆，看看手里的种子，又看看身边的田地，困惑的眉头慢慢舒展开。
- 禾生......原来如此，醍醐灌顶。老前辈的意思，我全部明白了！
- 禾生最开始，是因为我无意间锄了田间的杂草，老前辈便引导我犁地、施肥，做这些，全都是为了这一刻——种下这三颗种子。
- 禾生老前辈是在鼓励我坚持做下去！
- 禾生多谢老前辈的指点，这三颗种子，我会结合我所有的知识，认真种下的！
- 禾生唔？雾气又变浓了？总、总之，我不会放弃的，老前辈。
- 禾生踌躇满志地席地坐下，打开工具包，将他的便携式土质检测仪、无人机、实验记录册、标签纸、小烧杯等物品一并铺开在地上。
- 完成一切的准备工作后，他从地上抓起了一把土，凑到鼻子前嗅了嗅，在心里对它说了声“你好”。
- 一天后
- 禾生老前辈，我播完种了，来给您汇报今天的各项数据。
- 禾生对了，今天雾大，天气潮湿，容易关节不适，我泡了姜茶给您暖暖身子。我放在这里了。
- 两天后
- 禾生老前辈，今天是播种后的第二天。我来汇报今日数据。
- 禾生对了，我带了大荒城的杂粮，给您和小朋友也熬了粥。薏仁软烂开花，没有放糖，您放心喝，不硌牙，也不影响血糖。
- 六天后
- 禾生老前辈，种子能不能发芽，也许明天就能见分晓了。
- 禾生说实话，我已失败半年，并没有指望这一次就能成功......
- 禾生也许我的研究方向一直是错的，所以我的种子对阳光的需求太高，苗也长不高，机器收不了。
- 禾生其实，我是想来听听老前辈您是怎么种的。我看到您的田里有几株，植株的高度很理想。如果有更多就好了，能带一些种子回去......
- 禾生呃，您的意思是，多想无益？好，我会集中精神，好好完成接下来的工作。
- 禾生嗯？
- 山中小童那个......我来一字不差复述仙人的话——
- “脑子里除了种地还有什么？要不你饮露餐风当棵草去吧！”
- 禾生嗯？
- 山中小童怕你听不懂，接下来是我自己的补充。小伙子，你是不是忘了件重要的事情？
- 禾生数据吗？稍等我查看一下。
- 山中小童放下数据——提醒一下，刚开始的时候，你还往仙人那儿送吃的......
- 禾生啊，糟糕——
- 山中小童打住，我是说你这两天，自己吃饭了吗？
- 禾生啊，对哦！
- 七天后
- 禾生已经进入了大豆种子正常的发芽期。目前，没有看到发芽的迹象。
- 八天后
- 禾生......
- 九天后
- 禾生......
- “仙人”这几天突然没声儿了。
- 山中小童您心眼可真坏，把种不出来的种子给他。
- “仙人”你可知道，学术界最爱夸他这样的实心眼。可惜，他看不见一样东西——
- “仙人”南墙。
- 山中小童既然如此，仙人您踱来踱去做什么，看得我眼睛都花啦。担心的话，我出去帮您看看？
- “仙人”不用。撞上了南墙，他就该踏上归途了。
- “仙人”......
- “仙人”不过，可不能撞死在我田里。还是去看看。
- 禾生躺在光秃秃的田地里，手掌贴着土地，静静地望着天空。
- 他有种奇异的感觉，那座永远走不到的木屋似乎变得更远了，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，消失在了雾里。
- 不只是木屋，身边的一切好像都在远去。栅栏消失了，树林也消失了，他的眼里只剩下这片田地，和头顶这片天空。
- 面朝黄土背朝天，最重要的两样东西。
- 他似乎能听到，田里正在发出细小的......
- 砰！
- 禾生听到木门被踹开的声音，回过了神来。他躺在那里，侧过脸，看到从雾里走出来一位陌生的年轻男子——
- 禾生困惑地眯起眼。
- ？？？种种种，你还在种！
- ？？？当年老师让我种第二颗的时候，我就知道种不出来了，该换方向了。
- ？？？你种了这么多天都没明白，还要我出来给你把道理捋得明明白白——
- ？？？可惜我田里只有几株大豆？你不想想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只有几株？！
- ？？？不撞南墙不回头，搞什么科研都是完......
- 颇有特色的骂声在他看到禾生身边的田地时戛然而止。
- 禾生瞪着那个年轻得不像话的......被他喊了十几天“老前辈”的家伙。
- 而后者瞪着禾生身边那株冒了头的大豆苗，歪歪扭扭，嫩生生，但确实出苗了。
- 禾生望向了天空，雾气散开了，露出了澄澈的苍穹。
- 禾生老......呃，前辈，我不确定当一棵草是什么感觉......
- “仙人”啊？！这是在骂你死脑筋，不是真的让你当棵草！
- 禾生但是，如果认真听的话，好像能听到——
- 禾生种子里的芽和根，顶破种皮，向外生长的声音。
- “仙人”那是你饿晕了！幻觉！起来！
- 禾生不是，我真的能听到......
- 仙人啪嗒啪嗒打他的脸。
- ？？？起来！起来，你！
- ？？？别睡了！大水牛！
- 一束大豆叶啪嗒啪嗒地拍着禾生的脸。
- 小满收豆子的时候，你怎么能睡呀！快起来！
- 小满万一机器从你脸上碾过去怎么办！笨水牛！
- 禾生小满？我......睡着了？
- 小满你叫我来看你的“高荚位三号”第一次收割，你自己倒是在偷懒。
- 小满机器割大豆不好玩，我看完了，陪我去找绵绵玩儿吧！
- 小满你上次发给我的《会唱戏的云兽》，我给绵绵看了，他说他不喜欢唱戏，但是可以试试摇滚乐。
- 小满你要不要一起去听听？他会很高兴的！
- 禾生不去，等收割工作结束了，我还得做数据分析呢。
- 小满没劲。那我要去告诉黍姐姐，你偷偷在田间睡觉。
- 禾生说了也不去。
- 少女朝他扮了个鬼脸，一会儿就跑没影了。
- 禾生从大豆田里站起来。收割机正在田间顺畅地运作。他闭上眼倾听，机械的轰隆声里，似乎夹杂着豆荚成熟的声音。